企業IPO被否決難道都是會計師的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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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，浙江天健東方會計師事務所“名聲大振”，可惜令其出名的卻不是什么好事――IPO(首次公開募股)重啟后，未過會5家企業中有3家的財報均由天健東方審計。
這讓天健東方的董事長胡少先很有些郁悶，尤其令他感到憤懣的是，天健東方幾乎遭到了媒體和公眾的一致指責，似乎3起IPO被否決，全是天健東方的錯。
那么，在IPO業務中，利益相關各方的權責究竟怎樣?注冊會計師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?
企業IPO，天健東方卻折戟
自今年1月通過合并更名為浙江天健東方會計師事務所后，浙江最大、全國前十的這家事務所，在很長時間內再未引起業界關注――實際上，與大多數會計師事務所一樣，高調并非這一行業的傳統與特性。
雖然刻意低調，但天健東方還是被推至風口浪尖。近日，證監會發審委公告顯示，自近期IPO申請開閘后，共有5家企業的IPO申請未被發審委通過，其中，上海超日太陽能科技公司、浙江永強集團和浙江永興特種不銹鋼公司3家的財務審計報告均出自天健東方。不少財經媒體注意到了這一現象，隨后不約而同地將矛頭指向了天健東方。
“這真是讓人感到很郁悶，甚至很窩囊!”8月25日，當赴浙江采訪的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與胡少先談起此事時，他連連苦笑。“我們的財報審計完全按照新會計準則和審計準則進行，我們甚至就一些技術性問題專門向財政部會計司進行過求證，得到的答復也是‘沒有任何問題’，想不到矛頭還是指向了我們!”
事實上，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，天健東方在IPO項目上的聲譽甚隆，其IPO業務的主要負責人鄭啟華曾擔任過證監會首屆發審委委員，甚至參與了發審制度的制定。天健東方的上市公司客戶有90余家，在數量上列全國第二位，其參與的IPO項目過會率也一度逾九成。
“過去一段時間里，擬上市企業在證監會的IPO過會率剛過七成，不過會并不是很罕見的事情，天健東方此前也有一些IPO項目不過會。”浙江省注冊會計師協會秘書長何元福分析說，連續有3個項目的IPO未通過這一“偶然現象”，放在IPO長時間暫停后再度重啟這一特殊背景下，觸動了業界敏感的神經，其負面效應被人為放大了。
一家內資所排名前十的事務所的負責人則對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表示，連續有IPO項目不過會并不是稀罕事，沒必要大驚小怪。但他同時也表示，天健東方也需要在這“偶然事件中尋找必然”，深入自查，看看自身工作是否存在紕漏，而其單純叫屈和公眾過分苛刻都不可取。
“否決這3家企業IPO申請的原因還是以發審委出具的審核意見稿為準，不涉及社會上傳聞的財務報表問題。”證監會一位熟悉IPO發審情況的官員對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說。
不過，當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試圖聯系發審委中的注冊會計師委員們時，他們均表示不方便表態。
IPO，會計師并非唱主角
在很多媒體和公眾眼中，3家IPO項目均未過會，天健東方難辭其咎。甚至有人覺得，天健東方才是罪魁禍首，而這正是讓天健東方最感到“委屈”之處。
“一個IPO項目通過與否與什么有關?誰是主導者?注冊會計師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?這都需要先搞清楚，然后再去討論不過會的責任。”一位浸淫于注冊會計師行業多年的資深注冊會計師對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說道。
本報記者了解到，IPO項目申報的基本分工如下：擬上市公司及其董事準備及修訂盈利和現金流量預測、批準招股書，簽署承銷協議，開展路演;保薦人安排時間表、協調顧問工作，準備招股書草稿和上市申請，建議股票定價;申報會計師完成審計業務，準備會計師報告、資產評估報告，復核盈利及營運資金預測;擬上市公司律師安排公司重組，復核相關法律確認書，確定承銷協議;保薦人律師考慮公司組織結構，審核招股書，編制承銷協議等。
“這是一個以上市公司為服務對象和基礎資料來源，以保薦人為組織協調者，多方面協同的系統性工作。說到底，注冊會計師只是在做部分基礎性工作。”這位人士說，“一部電影演砸了，如果說都是因為配角演得差，這顯然不合理。”
業內人士認為，在企業IPO過程中，保薦人即券商的作用和責任要遠比注冊會計師大得多，保薦人與企業、與其他中介機構，尤其是與證監會發審委的溝通更為關鍵。“會計師事務所的財務審計報告，還需要通過保薦人的復核才能上報，那么，為什么說財報如果有問題就一定是會計師的責任?”上述業內人士反問道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上述3家IPO被否的企業中有2家是浙江企業，他們與天健東方均有過密切合作。對于此次天健東方審計的三項IPO被否一事，浙江永強董事會聯系人王洪陽對本報記者表示，公司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，但不會因為這樣就更換會計師事務所。“畢竟被否決的原因比較復雜。”
IPO，會計師“勞而少功”
承擔責任的大小自然與取得收益的多少成正比，但如果責任大而收益少，甚至還要受到外界更多的指摘時，這就更讓人難以接受了。這正是令胡少先感到郁悶甚至不平的原因之一。
“企業如果成功上市，可以募集到幾億元資金，券商也可因此拿到上千萬元的收益，而我們一單IPO業務只有寥寥一兩百萬元的收入，但投入的人力成本卻是所有審計業務中最多的。”胡少先說，“現在有個別IPO項目沒有過會，媒體便把矛頭更多的指向我們，我們真是吃力不討好。”
其實，他的話還有所保留。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了解到，在很多IPO項目中，會計師事務所要做大量基礎性工作，包括對擬上市公司近3年的財務報告做前期調查等十分繁瑣的事情，而注冊會計師獲得的財務數據往往被券商直接拿去使用，注冊會計師等于是在替別人承擔鋪墊工作。
在企業IPO過程中，會計師事務所審計時間長、程序繁瑣，相關部門對其要求也較高，需要遵循的法律、法規多，同時承擔了十分重要的責任，還要面臨非常大的審計風險，諸如不合理關聯交易、資產重組和“報表重組”中的審計風險等，稍有不慎便面臨懲戒。
“IPO審計能給我們帶來比較大的業務收入額，但實際上其任務重、風險大，而我們的最終收益還只是別人的一成到兩成。”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老總說起IPO也是愛恨交織。
IPO過會與否，“人的因素”大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，而有著巨大利益的江湖則更加兇險。
在一些專業論壇上，關于天健東方緣何在IPO市場接連遇挫的種種傳言甚囂塵上，甚至有人說是因為天健東方此前在發審委擔任委員的高管“得罪了人”，這一次是遭到了同行“報復”。
對于這種說法，胡少先強調，他“相信委員們是客觀、公正和專業的”。
難以回避的是，一只股票能否順利上市，一個企業能否募集到數以億計的資金，往往就取決于每次參加發審委會議的發審委七名委員手中的選票。
“證監會采用了很多方式來確保發審委委員判斷時的客觀公正，但我認為，這實際上很難完全達到效果。”北京一家大型會計師事務所的董事長對《中國會計報》記者直言不諱。“做人的工作，并不是封閉住宿、關閉手機就能阻擋的。”
他同時對發審委委員中會計師事務所代表的構成提出異議――現在的推薦制度往往更看重候選人所在事務所的業績，而對于候選人自身的考量并不足夠;另一方面，符合條件的事務所局限在一個不大的范圍內，往往都具備證券資格，與各個有IPO業務的事務所之間難免有種種恩怨糾葛。
“發審委委員的遴選和投票制度或許難以很快得到改變，但更大程度降低評審時的人為因素還需要有所動作。”這位事務所老總提出了自己的建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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